紙箱晾曬工:這個是三斤半重,不曬太陽你肯定不行,膠和紙啥的都要往一起弄,對不對?受潮就不行了。在那里邊干的都是加工的,你進去問去。
記者:重的都有哪些?
紙箱晾曬工:你要多重人家就給你加工多重。對方要求要多重就給他造多重。
記者:這是你們給自己曬還是給人家廠家曬的?
紙箱晾曬工:給別人曬的,給廠家曬的。
記者:你這紙箱子是給自己家的還是給廠子的?
紙箱晾曬工:廠子的?慈思視穸嗌賯,有人曬五萬個的,有人曬兩萬個,看多少了。
記者:這是不是那種加重的?
紙箱晾曬工:加重的嘛。
記者:都加的啥嘛?
紙箱晾曬工:膠么。
通過和當地幾位村民交流記者得知,這些紙箱子都是村里的工廠所生產的,而這些村民受雇于工廠,每當天氣晴朗就將剛剛制成的紙箱擺放在門口晾曬兩到三天,曬一個紙箱3分錢,最后由工廠統一付給村民酬勞。
既然曬箱子的村民提到,想要箱子多重都可以,那么這些讓箱子加重的辦法到底是什么呢?難道真的是在箱子里摻了東西嗎?帶著這個關鍵的問題,記者繼續詢問這些晾曬紙箱子的村民,這紙箱子怎么就能輕易加重呢?
于是記者找到了村里一家規模較大,名叫飛鴻包裝的工廠,在廠房口的空地上堆積如山的紙箱已經將這里占得滿滿當當,隨時有貨車將制作好的紙箱裝車運輸,記者以想進貨為由和工廠里的工人攀談了起來。
記者:這里面加的什么?
飛鴻包裝廠工人:石灰。
記者:怎么能看見給里頭加的石頭?
飛鴻包裝廠工人:石頭磨成粉末,像面粉一樣。
記者:直接弄到紙箱里面?
飛鴻包裝廠工人:和膠混合在一起。
(給記者打開第二層)記者:啊,這個泥狀的就是啦。
飛鴻包裝長工人:不是泥,這等于跟膠混在一塊兒。
隨后記者進入廠房發現一臺大型的設備正在運轉,正上方是一個直徑約有一米的大罐子,里面似有黑灰色的泥糊狀漿液,漿液順著一個口徑約為10厘米的管道流入一個大水槽中。
記者:給紙箱子加重的是在哪個機器上?
飛鴻包裝長工人:在那個高桶那。
記者:在高桶那,往里面灌膠呢。
飛鴻包裝長工人:噢。
工人告訴記者,將瓦楞紙放在機器上,泥漿便被均勻地涂在瓦楞紙上,等到泥漿稍干,再進行粘合,然后壓線、開槽、印制圖案、訂箱,就這樣,一個加重的紙箱便“出爐”了。
了解完這個加工過程,真的有些讓人大跌眼鏡,記者也對這些成品紙箱來了個現場檢測。
記者:在空地上擺放的這兩個箱子就是我們從村子里的工廠找來的,別看他們個頭包裝差不多一模一樣,重量確是差別明顯,首先我們來看第一個箱子,來我們稱一下,根據刻度來看,0.8公斤,也就是1斤6兩左右,我們再來看另外一個,而這個是明顯重了許多,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們把這個撕開,您也許就更清楚。
記者:你看這個比較硬的紙箱,在掰的時候就發現顏色比較深,那么把它掰開之后呢很硬,里邊就能看到這種固體狀的東西,里邊兒是實心的。
工廠按照客戶的需求生產出同樣包裝卻不同分量暗藏玄機的加重紙箱,那么到底這么做圖了個啥呢?
紙箱回收廠工人(一男):加重紙箱子主要就是為了把紙箱當蘋果賣。
紙箱回收廠工人:他的意思是,你如果被發現里邊有膠的話(怎么辦)?
紙箱回收廠工人(一男):那一般發現不了。
記者隨后帶著在飛鴻包裝廠生產的加重紙箱走出村口來到位于108省道邊的另一家大型紙箱包裝廠試圖對情況作進一步了解,然而這里的工作人員卻很快看出了加重紙箱的端倪。
正規紙箱廠工作人員:這么重。
記者:嗯。
紙箱廠工作人員:這起碼有五公斤。
正規紙箱廠工作人員:我們一般最多做到一斤多重。
記者:這是怎么看出來這是加了石粉了?
正規紙箱廠工作人員一:他加在里面的,你摸,你就這樣掐里邊,只要掐感覺跟石頭一樣,那就是里邊加石粉了。
正規紙箱廠工作人員二:這是不法商人做的,我們不做這個東西。真的是害人害己,最后還是消費者買單。
記者:這附近有做紙箱的嗎?
正規紙箱廠工作人員二:多得不得了,全是做這種的。做這種加石粉的,壞得很。
記者:沒人管這?
正規紙箱廠工作人員二:沒人管?赡苁钱數氐囊环N產業吧。
這生產出來大批量的加重紙箱最終又是如何進入市場的呢?帶著這些問題記者返回了之前所去飛鴻包裝廠,在這里記者正好碰上了從禮泉前來進貨的一位批發商,記者也決定順藤摸瓜。
戶縣是生產基地 禮泉是銷售
紙箱批發商杜老板:他們是生產廠家,我們是銷售廠家,知道吧?你們就是中間客戶。
記者:你們把我們的錢掙了。
紙箱批發商杜老板:他們把我們的錢掙了。
聽說記者要買加重紙箱,這位批發商稱他們那里箱子更齊全,邀請記者改天去他們的市場轉一轉。
記者:那么在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之后,我們現在已經抵達了咸陽市的禮泉縣,就在我身后的西北果品包裝材料市場,也就是說他從戶縣所批發的加重紙箱最終是被帶到了這里,然而我們目前所關心的是到底這種加重紙箱是以何種模式賣給誰,整個銷售網絡又是怎樣的呢?
記者進入市場后很快聯系到了之前那位熟悉的批發商,他告訴記者,從戶縣發來的加重紙箱在這里進行二次加工加入箱內專門用于放置蘋果的網格等附著物。
紙箱批發商杜老板:戶縣呢是生產基地,禮泉是銷售基地。從我們的這里拿就是五塊八毛錢一個箱子,他們廠(戶縣飛鴻包裝廠)一天就是一個生產線,一天只能出8萬個箱子,八萬個箱子,最起碼有6萬個箱子要發到禮泉,他現在分不過來,所以他一天的生產量跟不上禮泉的銷售量。
連箱子一塊兒賣 一個箱子起碼掙幾斤箱子的錢
市場的商戶表示經他們二次加工后的成品加重紙箱主要是賣給果園和其他的批發市場。西北果品包裝材料市場紙箱批發商:加重的,也有輕的。
西北果品包裝材料市場紙箱批發商:現在半重的反倒比較快一些。
西北果品包裝材料市場紙箱批發商:把箱子皮當蘋果賣呢。
西北果品包裝材料市場紙箱批發商:有些人連箱子一塊兒賣,一個箱子起碼要掙上幾斤箱子的錢。
記者:啥叫連箱子一塊兒賣?
西北果品包裝材料市場紙箱批發商:里邊裝的蘋果嘛,裝滿以后人家(批發)賣的時候,一整箱一整箱往出賣。
記者:就稱斤了?
西北果品包裝材料市場紙箱批發商:嗯。
記者:就是把這箱子的錢算到蘋果的錢里去。
西北果品包裝材料市場紙箱批發商:嗯。
隨后記者又和多家商戶咨詢了解到,這里的蘋果紙箱幾乎被賣到甘肅,四川,貴州,廣東等省甚至是全國各地,而商販們坦言,紙箱中加重的部分最終被當成了蘋果賣給了消費者,從而牟取暴利。戶縣生產,禮泉銷售,發往全國,看來這加重紙箱的產銷一條龍在當地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商戶們昧著良心賺錢,監管部門難道能坐視不管嗎?而這些用加重紙箱裝的蘋果賣到了全國各地,紙箱里的秘密也會被慢慢揭開,蘋果雖好吃,可誰愿意被這樣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