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好幾年前,有句玩笑話說,站馬路牙子上往行路人里扔一土坷垃,砸著的肯定是一書商……一轉眼,這么些年過去了,這個笑話依然沒過時。不同的,是四環以內的馬路牙子上未見得還能找見土坷垃。
這個似乎描述時間停滯的段子是在說書商之多,有多多呢?也未見得多如過江之鯽吧?而它的另一層意思是說,關于出版,至少近十好幾年,基本就是個沒啥門檻的行當。假若大半年了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索性哥幾個湊個萬把塊錢,攢個暢銷書工作室撈點小錢快錢熱錢,應是不難。
不過,這種出版業近似于零門檻的“印象”最多也就片面深刻,且不說如今那些視野闊達、心氣高邁的“書商”早已不再一把剪刀一瓶糨子打天下,就算是個剛入門的見習書商,死盯亞馬遜排行榜也已然稀松平常……這說明,外在的門檻或許依舊不過半級臺階,可割韭菜似的一茬茬讀者早已不復昨日——隨著他們的閱讀門檻的不斷“水漲”,出版者也不得不一再提升自己的“船高”。
在出版人不知道什么是鼠標的時代,“自出版”這種靠作者不靠出版人達成的出版行為,被視作“玩票”。只是,當“自出版”與數字化相逢,昔日的“玩票”已迎來屬于它自己的時代。一個新興的“自出版電子書市場”正在形成,并不動聲色地改變著既有的出版產業鏈。
“鼠標”,還改變了讀者。現今十七八九、二十郎當這一代是在“鼠標環境”中長大的,他們的審美經驗、個體趣味之類嫁接著美劇英劇,勾兌了網游桌游,它們固然太過碎片化,可同時,卻在日益豐滿多元。以主仆論作喻,伺候這伙子全新讀者會毫無門檻毫無思量?
面對讀者口味與需求日益刁鉆和個性化,無論大眾出版還是學術出版,如果還停留在無夢想無標準無期許無門檻狀,那么,滾滾碼洋瞬間化漿之外,被讀者像摁遙控器換臺秒殺,也算名正言順。
新技術似乎把這行當整得越來越沒有門檻了。但有時候,沒有門檻正是最大的門檻。